徐思策回到三班的消息在學校鬧了一陣子。

人人都想往高處走, 重點班是大家認為的好地方。三班的同學是恭喜著送他進到了六班, 卻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。

開心是開心, 但又忍不住會擔心他。

“不是老師的原因, 跟呂老師沒關系，他很好, 對我也很好。”徐思策談到六班的時候微微笑著，“六班的同學也很好, 跟他們沒關系, 就是我的個人原因, 我不習慣而已。”

周圍同學似信非信。

無人知道他是如何和呂志達甚至年級主任溝通的, 但是他確實重新回到原先的班級, 而從他的口中，聽不到任何關於六班的詆毀。

當時學校裏流傳著六班留不住真正尖子生的流言，也是他耐心跟大家解釋，他會離開並不是因為六班不好。

從出現到離開,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體面。

無人知道這體面下掩蓋著的不為人知的辛酸。

徐思策離開六班的那天，若桐跟陸予修去了學校另一條街的店裏吃飯。路上花費的時間長了點, 他們回來的時候徐思策已經離開，只剩下一張空蕩蕩的桌子。

若桐看了那桌子一眼，立馬就被陸予修捕捉到了。

他問：“他走了，你會舍不得嗎？”

“這是什麽糟糕的問題？”

陸予修嘟囔了幾句，若桐沒有聽清, 又問了一遍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他沒說, 若桐後知後覺察覺到, 他好像是說他吃醋了。她笑了一下，湊到他面前：“看來男朋友的身份你適應得很好啊！”

說起這個，陸予修的小虎牙又露出來了。他矜持又得意地露出了一個笑：“比起你適應我女朋友的身份，我這個做男朋友的，還當得不錯吧！”

可不是，在一起的當天，他拍了兩人在路燈下一高一矮的身影，當即就在球球上發了動態。

陸予修：允許大家來祝福了。

姿態高得不行的，但是大家就愛他這個調調，底下的點讚和評論多得可怕，若桐看到的時候還曾擔心會不會被老師家長知道。

“不會的，我沒有加老師。”陸予修安慰她，“至於我爸媽，他們早不用球球了。”

其實就算看到了也沒有什麽。

就是扣零花錢而已，他都已經扣到三十歲了，無所畏懼。

“我不怕被老師知道，真的。”若桐也嘗試著給陸予修安全感，“之所以會有這個擔心，只是想和你安穩地度過高中，但是真被發現了，我也是不怕的。”

“我們不會退步，因為沒有退步的餘地。往前看，無論怎麽樣，我們都在進步。”若桐說完有些不好意思，她抿嘴笑了一下，“你懂我的意思嗎？”

沒看清陸予修的表情，若桐只覺得唇上一熱，後背被人溫柔抵住。

若桐和陸予修在一起後，雖然算不上形影不離，但馮韜確實難以找到若桐獨處的時候。

好不容易終於在她去辦公室的時候，馮韜終於堵到了應若桐。

“若桐姐。”

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，若桐楞了半天才反應是在喊自己。她轉過頭，見到馮韜這個一米八的大男孩，又想到她剛剛的稱呼，頓時覺得一言難盡。

“不用叫我姐啊！”

馮韜嘿嘿笑著：“你現在可是跟修哥同一個層次的人吶！”

若桐試探問道：“這……難道不是叫嫂子更好嗎？”

馮韜楞了一下：“嗷，嫂子好……嫂子好，我這腦子突然一下就鈍了，傻了傻了。”

若桐被他這個嫂子叫得臉紅。

她……剛剛怎麽這麽不要臉啊，也不知道陸予修知不知道他女朋友臉皮其實挺厚的。

若桐輕咳一聲：“找我有什麽事？”

馮韜笑了笑：“就是來恭喜你們啊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他又道：“那個，嫂子，能不能幫我在修哥前多說幾句好話呀，其實我一直想跟修哥練習滑板啊。”

“沒問題啊。”若桐答應下來，隨即又有點遲疑，“我要怎麽說？他好像不知道我知道他是sue，如果他知道我知道了，那肯定是你說的。”

馮韜：“……”

長長的一段話差點沒把馮韜繞暈，等理清意思了，他又覺得有點暈。

“那個……我盡量不講漏嘴。”

而事實證明，她剛講了幾句就露餡了。

那時她裝作不經意地和陸予修提起馮韜這個人，她說：“你還記得隔壁班的那個馮韜嗎？”

陸予修立馬就警惕起來，但他還是平靜地嗯了一聲。他這人腦子轉得特別快，所以一瞬間心裏就閃過很多內容。在他不知道時候，若桐和馮韜這人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，據他所知兩個人之前並不認識，總不能教了一次滑板就這麽熟悉了吧。但要算起來，他們還可能會交集的應該是在滑板場的那個晚上。

可惜他先走了，馮韜這貨怎麽就不能讓他省點心。

若桐繼續說道：“他約我寒假的時候去滑板場玩……”

陸予修的心理活動還在繼續，他朋友告訴過他，若桐對他會跳舞的事情完全不驚訝，但是他保證自己從未說過會跳舞，她剛轉校也沒什麽朋友會告訴她這種事情，更何況向晴也不會知道，那麽若桐是怎麽知道的呢？

Sue會跳舞，網上查得到。

馮韜知道他是Sue。

若桐：“我……還挺想去的，我覺得滑板挺酷也挺有意思的，你要跟我一起去嗎？”

陸予修也終於得出結論：“馮韜是不是什麽都告訴你了？”

明明是疑問句，他說出來的語氣卻無比篤定。

只要一想到這小妞偷偷去網上查他的資料，偷偷看他的視頻，陸予修就在暗爽。

她也不是一直無動於衷麽。

若桐裝傻，陸予修笑瞇瞇看著她：“第一次他教你的時候你這麽抗拒，怎麽沒過多久你的態度就變了。如果不是你們私下有關於我的交易，怎麽可能還會有交集。”

“……”這人是魔鬼吧。

“他跟你說了什麽？”

“我自己猜到的……”若桐弱弱說道。

陸予修點點頭，半晌沒說話。若桐見他一直沒有說話，伸手戳了戳他：“你吱一聲唄。”

“吱。”

然後又不說話了。

若桐的手穿過他的臂彎，晃了晃他的手：“你是不是生氣了？你別生氣了！”

陸予修不開心地嘟囔了幾句：“你都不向著你男朋友，還跟別人有小秘密了。”

“我向著你，向著你。”若桐抱著他的手臂，對他委屈的表情難以抗拒，“我說好吧，他沒有直接說，我是自己猜到了。我們是聊了一會兒，確實跟你有關。”

“講了我什麽？”

“他很崇拜你，想要和你一起練滑板，但是你們不熟，所以他找了我，讓我在你面前說好話。至於為什麽找我，他說，你喜歡我……”若桐的臉自己紅了，這話她自己講出來覺得羞恥極了，“想讓我給你吹枕邊風。”

陸予修的表情頓時由陰轉晴，他噌的一聲站起來就要往外走，若桐抓住他的手：“你幹什麽啊！”

他現在還有點恍惚：“我去找馮韜啊，這枕邊風都吹了，我都去炫耀一下……”

若桐費盡心思才止了他想要去炫耀的心思。

直到寒假前，陸予修的口頭禪一直是“你可真讓我好等啊！”

若桐往往會回他一個白眼。

他倒是說得不亦樂乎：“原來你這麽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，你還裝作不知道，可真是心狠啊！”

臉皮可以說很厚了。

若桐也不是不反駁。

她道：“我以為你之前對我好是因為社會主義同桌情，沒想到我把你當同桌，你卻想……想做我男朋友。”

天知道她為什麽中間停頓了一下。

陸予修嘿嘿笑了兩聲，直把若桐笑得無法反駁。

因為掛念著這個約定，這學期最後一個月過得非常快。

最後一科考完，若桐走出考場還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
呂志達也在講臺上說道，這個寒假是他們最後一個輕松的小長假，等到六月份，暑假也要被補課侵占。

他同樣說道，寒假裏學校仍開門，歡迎大家來學校自習。

此話一出，底下一片笑聲，那份惆悵感也在笑聲中消失。

陸予修沒什麽要帶的東西，靠在墻邊看著若桐收拾東西。

他從未見過若桐收拾東西這麽慢過，於是往周圍看了一眼。

心裏瞬間了然。

周圍討論答案的聲音隱隱傳來。

陸予修在若桐某個皺眉的瞬間時說道：“她們錯了，其實應該選B，我做過原題。”

“我就說怎麽跟我的不一樣。”若桐長籲一口氣，提著的這口氣還沒降下突然卡住。她轉頭，果然看到陸予修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“呃……我有在收拾東西的……”聲音弱弱的，沒什麽底氣。

陸予修笑道：“不是說好不對答案了嗎？”

“沒對啊！”

他哼笑一聲：“人家說什麽你都知道。”

若桐沖他笑了一聲。

沒過多久，若桐收拾東西的速度又慢了下來。

陸予修也不是不能等，只是他們約了之後去滑板場，而現在畢竟是在教室裏，還需要謹言慎行，所以相比之下，陸予修比較想要先離開。更何況若桐也不是每個題目都能做對，每次對完答案她的心情都會低落很久。

他見不得她情緒低落的模樣。

他伸手敲了敲若桐的桌子：“你再聽她們對答案，我就把你的試卷拿去跟她們對答案。”

若桐：“…………”

陸予修就是個魔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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